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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开蒲:“要么终身遗憾,要么遗憾终生”

2022-06-06 22:28:18   栏目:环保常识   来源:中国环境APP   点击:

“记忆中有一次前往海拔4560米的大炮山,为了还原当时威尔逊拍下的画面,身心俱疲的我不顾强烈的高原反应,毅然登上了山顶垭口,并戏称‘要么终身遗憾,要么遗憾终生。’”6月2日,2022年四川省六五环境日主场活动上,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正回忆着14年前他重走威尔逊之路时,登上海拔4560米大炮山垭口的故事。

跨越百年的对话.png

这位老人,就是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印开蒲先生。

百年后,他重走威尔逊之路,站在威尔逊曾经站过的位置,将镜头瞄向同一个方向,以威尔逊照片为蓝本,重新拍摄了250组百年前后对比的照片,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了一场跨世纪的隔空对话,见证四川生态环境的百年变迁。

6年准备、策划

6年走完威尔逊之路

他的重走之路,源于一次工作任务。

“1997年,来川访问的英国皇家园艺协会的朋友带来一本书名为《Chinese Wilson(中国的威尔逊)》,书中收集了威尔逊在中国西部拍摄的40余张老照片,其中大多取景点我看着都很熟悉。”

尼斯特·亨利·威尔逊是英国自然科学家、植物学家,曾先后4次到访中国,穿越众多鲜为人知的秘境,拍下上千张珍贵照片,成功打开了“中国西部花园”。因此,威尔逊所走过的路,被世界称为“威尔逊之路”。

看到这本书后,已是花甲之年的印开蒲老人,便决定重走威尔逊之路。然而,他的决定却遭到了周边人的反对,特别是他的妻子。“或许是干科研的人都有股犟劲,我现在还能走能动,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这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和头脑发热。面对高海拔,60岁的老人进行了长达6年的准备和策划,2004年终于正式踏上威尔逊之路,2010年完成计划并编著出版了《百年追寻:见证中国西部环境变迁》一书。

山河不语,影像无声,印开蒲被大自然的自我修复力量所震惊:“整个华西大地,生态环境在一年一年变好。”在活动现场,他拿出几组对比照,其中一组是岷江河谷边上汶川县绵虒镇的照片。

1908年,在威尔逊的镜头下,高山伫立在小镇的两面,形成了天然屏障,河谷区域被河流分割开来,两边树木枝繁叶茂,小镇筑起了一座大桥,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人与自然彼此滋养,成就了震前的繁华小镇。”虽然2008年汶川地震使山体滑坡、地表裸露,周边山坡脱去了绿色的外衣,但如今的小镇,大桥重新修筑,绿色植被恢复往昔。“我再去拍的时候,树枝已经挡住了我的视野。”印开蒲笑着说,“面对大自然,人类力量确实很渺小,却不是不可为、不能为。”他认为,可以通过植树造林、固土防沙,让大自然免受二次侵袭。

“家底”丰厚

但也绝不能坐吃山空

“2019年,为了保护大熊猫,我曾被当地民众举报。”现在回想起这个事,印开蒲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他曾提出并参与了土地岭大熊猫走廊带建设,因项目施工需要对茂县光明乡马蹄村的油松和华山松林进行改造,没想到,竟然被被当地民众举报了。“当时,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是孤勇者,为了保护环境站在时代前锋,不被理解甚至被嘲讽,但因为老百姓举报,我突然意识到,大家都在保护环境,只是以不同的方式。”

“幸好,我们也没辜负百姓的期待。”经过各级主管部门的批准,这条大熊猫绿色廊道在经过18年的等待之后,终于在2020年8月,在监控中拍下了野生大熊猫岷山A种群向走廊带靠近的足迹,“我们的努力与等待都没有白费。”

深山老林里,有很多神秘又张扬的绿色植物。

“威尔逊之路让我遇见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珍稀植物,它们与人一样,有着自己的特点和秉性,有着自己的小脾气。”在岷江河谷的汶川至茂县一带时,分布有大量野生的岷江百合种群,这种花生长在峭壁的石缝中,半米至一米高的植株显得尤为突出,像一个帝王一样睥睨天下,所以有“帝王百合”的称号。

一百年前,威尔逊把它的种子带回西方并引种成功,很快就风靡了欧美庭院,成为了所有欧美百合的母本。“在几代研究者的保护下,岷江百合依然在四川生态环境里绽放自如,不做野外的帝王,不是庭院的王妃,而是适应任何场合的公主。”

印开蒲还遇到过一棵野生血皮槭。它色彩奇特,是非常具有观赏价值的落叶乔木。这种树,不论树龄多少,血红的树皮都会一层层脱落,露出里面古铜色的新树皮,就像一个健硕的小伙子,永远充满活力,朝气蓬勃。

“现在,美国哈佛阿诺德树木园的主景树,正是从我国引种的血皮槭。”印开蒲说,威尔逊还曾写过一本名为《中国,园林之母》的书,并说:“如果没有从中国引进的植物,西方的园林将是何等可怜。”

足见中国的生物多样性,对于世界而言,是何等重要。

四川是天然的绿色大省。地处长江黄河的上游,四川全省森林属于亚热带山地型森林,群系超过100个,总面积近2000万公顷,有着12000多种植物,居全国第二位,森林覆盖率高达40.23%,其中约87%为天然林,是全国天然林面积最大的省份之一。

重要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担当。“保护四川生物多样性之美、之丰富,不应该站在四川或者中国的角度来看,要把格局打开一点,站在世界来看。”印开蒲说,四川的生物多样性家底丰厚,但绝不能坐吃山空,或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要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善待大自然,做一个生态环境财富的缔造者和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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