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巡护的提布。 受访者供图
生活在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的滇金丝猴。 受访者供图
性感的红唇，大大的“卧蚕”眼，拥有“苹果肌”的滇金丝猴笑起来，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滇金丝猴是我国特有的一级珍稀濒危保护动物，也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录中的濒危物种。近年来，随着保护力度加大，目前我国滇金丝猴种群数量已增加至3800多只，较上世纪90年代增长一倍多。
“以前进山巡护，很难遇到滇金丝猴。现在在响古箐的展示区，每天都能看见野生滇金丝猴觅食、嬉戏。”和滇金丝猴打了20多年交道的提布，如今已是云南省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曲宗贡生态定位监测站站长。他告诉记者，现在对滇金丝猴的重视程度，与1983年刚成立保护区时相比，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滇金丝猴“排雷”
看着眼前正在嬉戏的滇金丝猴，提布感慨万千。“以前在野外很难见到野生滇金丝猴，最早我也只在动物园见过，一直到2004年做滇金丝猴种群数量普查时，才第一次在野外遇见。”
1994年，从学校毕业的提布，成为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的一名兽医。那时候的他，一边为当地村民提供免费的兽医服务，一边宣传自然保护区条例及野生动物保护理念。“最初当地村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滇金丝猴，更别提保护了。”
在与他们沟通中，提布才得知，当地人管滇金丝猴叫做“大青猴”或“花猴”。“‘花猴’生活深山里，不会进村来糟蹋庄稼。”作为旗舰物种的滇金丝猴，在当地也受到村民的爱护。
那么这群与人为善的雪山精灵，为何一度濒临灭绝？
白马雪山保护区拥有哺乳动物103种，占云南哺乳动物种数的1/3，占全国哺乳动物种数的近16%。得天独厚的生物资源，让靠山吃山的村民，喜爱捕猎林麝、野猪等野生动物。村民们经常会在山林中布设陷阱，用一种钢丝套，让动物们“自投罗网”。
自白马雪山保护区成立以来，保护区工作人员在日常的巡护中，时常会发现被钢丝套“误伤”的滇金丝猴。“村民不会主动伤害滇金丝猴，但在猎捕其他野生动物时，也会殃及它们。”每每看到这一幕，提布很是痛心。
钢丝套如同一个个“地雷”，潜伏在丛林深处，每时每刻都威胁着滇金丝猴的生命安全。“钢丝套是一个特别大的隐患，若想保护滇金丝猴，就要全面禁止猎捕野生动物，并清除掉所有钢丝套。”提布说。
近些年，在日复一日的巡山中，他们清理出了大量的钢丝套。提布表示，目前钢丝套已基本清除完毕，滇金丝猴种群数量的增长与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与偷猎者斗智斗勇
自白马雪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至今，经过一代代保护区工作者不懈努力，逐渐地，猎捕野生动物的当地村民越来越少，他们在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的同时，还当起了它们的守护者。
10年前的一天，一位牧民发现偷猎者进入了保护区，于是他紧急联系到提布。
“接到牧民的电话，我们立刻组织力量，迅速进山进行抓捕。”在雨中，抓捕队在山里搜寻了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一处简易的遮雨棚。“偷猎者可能曾在这里烧水做饭。”凭着多年的经验，提布判断，这是偷猎者休憩的地方。“通常他们上山时，还会再路过相同的地方。”不出所料，当偷猎者再次上山时，当场被抓获。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偷猎者常常铤而走险。在白马雪山保护区内，栖息着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林麝，林麝因其体内能分泌出麝香，价格昂贵，而成为偷猎者目标。
偷猎者经常“神出鬼没”，如果只依靠人工发现，那保护力度远远跟不上。“保护区布设了红外线相机，可以实时监控，如果有偷猎者出现，便可远程发送信息到我的手机上。”提布说。
2015年，红外相机就曾立过一次大功。
那是一个冬天，提布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警报，两名可疑人员进入了保护区的核心区，提布立刻警惕起来。“偷猎者从布设钢丝套，到察看现场，再到捕获猎物，一般需要两天左右时间。”当时提布所在的位置，离红外相机拍摄到的核心区还有一定距离，他立刻组织当地保护所的工作人员和森林公安，顶着鹅毛大雪，在过膝的雪地里，搜寻偷猎者。
夜幕降临，搜寻变得更加艰难，就在大家打算第二天再继续抓捕时，终于发现了偷猎者。经查，他们捕杀了3只林麝。“后来我们将偷猎者移交给了公安部门，他们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判了5年，这对其他偷猎者形成了震慑作用。”提布表示，之后的偷猎行为，便少有发生了。
让更多人看到它们的微笑
偷猎行为如今已基本绝迹。下一个问题便是如何扩大滇金丝猴种群数量，提布在这方面没少花心思琢磨。
十年如一日，提布在海拔近4000米的无人区，追寻滇金丝猴的足迹，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他潜心开展了滇金丝猴的家化和野化研究、人工辅助食物实验等研究，为响鼓箐滇金丝猴科普教育展示区的运营奠定了坚实的科研基础。
响鼓箐滇金丝猴展示区位于白马雪山保护区的香格里拉滇金丝猴国家公园内，是目前游客唯一能够近距离观看滇金丝猴的地方。“设立这个展示区，就是为公众提供一个近距离观察、了解滇金丝猴的机会，滇金丝猴受到更多的关注，才能受到更好的保护。”提布说。
茂密的植被，遍布着滇金丝猴最爱食用的松萝。据了解，展示区是在野生环境的基础上搭建的，与滇金丝猴栖息地十分相似。“我们从野外的猴群中，分离出部分野生滇金丝猴，通过人工干预，将猴群数量控制在60余只，以便更好地开展科研与保护。”提布说。
在护猴员与科研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在展示区内成功繁衍的滇金丝猴数量，已比建成之初翻了一番。
不久前公布的《滇金丝猴保护绿皮书》显示，从监测结果来看，云南滇金丝猴保护成效显著。滇金丝猴种群数量已从1996年的13个种群1000余只，增加到现在的23个种群3300只以上。其中，白马雪山保护区内有13个种群2700余只滇金丝猴，占整个滇金丝猴种群数量的70%以上。
在提布看来，生物多样性保护不只是保护滇金丝猴这一个物种，而是应当实现对整个生态系统协同保护。白马雪山保护占地28万多公顷，是世界35个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之一，然而像林麝、玉龙蕨等濒危动植物受到的关注度和保护力度还远远不够。提布希望，能有更多种类的野生动植物得到社会的关注与保护，真正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